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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器具千年“漂流记”

来源:淄博日报-淄博新闻网 2023-08-21 14:43:58

虎头匜

大陶甗


(相关资料图)

隐藏在玉米地里的“考古基地”

8月17日上午,临淄区桐林(田旺)遗址挖掘现场,明晃晃的大太阳下,正在现场工作的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领队梅圆圆说,她去年9月份到这里工作,对去年发掘的地方进行保护性回填后,目前,正在对今年开挖的14个探方进行考古性研究,考古的地层包括龙山文化、岳石文化以及商周时期等,最近出土的陶片大多属商代。

沿着中心区域的一条长达近百米的探沟,向南走几十米,就是现在的考古区域。现场14个探方里都有工作人员在忙碌。“今年开挖的这片区域共500平方米,14个探方。”梅圆圆说,每个探方都是一块5*5米的正方形区域,其中发掘区域为4*4米,北边和东边各保留1米的隔梁,可以观察地层变化。

厦门大学考古专业毕业的张雨辰,去年就职于临淄区文物考古研究所后,一直在这里工作。她所在的探方这几天收获不小,大大小小的陶器碎片已装了十几个陶片袋。“这些碎片具有典型的龙山特色。”她说,具体形态和年代,还有待后期研究考证。

距离张雨辰所在的探方不远,编号VT2669B坑里刚刚挖出一些动物骨骼碎片。这些碎片被工作人员阚颖浩小心翼翼装入了封口袋。这位前几年入职淄博市考古研究院的年轻学者,这个夏天一直待在这里。她说:“收获很大。龙山、商代文物都有,很丰富。”

这里也是北京大学的田野考古教学实习基地,每年都有不同层次的北大学子来这里学习和实习。不少有价值的学术论文均出自这里。

一件代表了龙山文化制陶技术最高水平的蛋壳黑陶高柄杯,出土时曾震惊考古界。很多人不知道,这件目前珍藏于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宝贝,有“黑如漆、声如磬、亮如镜、硬如瓷、薄如纸”之美誉,被世界考古界誉为“四千年前地球文明最精致之制作”的黑陶器,出土于临淄区桐林(田旺)遗址。

这个隐藏在玉米地深处的古文化遗址,因为北京大学山东临淄田野考古教学实习基地的落户,最近又被许多网友关注,上了淄博同城“热搜榜”。而这个地方近几年不断出土的一大批古陶器,也引发了一轮关于海岱文化的热议。

甗、鬶、鼎、罐、豆、盘、杯等一大批珍贵古陶器不断亮相,这些巧夺天工、技术高超,代表了海岱文化制陶技术最高水平的珍贵文物,是如何被发现的?它前世今生又有怎样的故事?

亮相后震惊业界的“先齐文物”

作为典型的龙山文化遗存,桐林(田旺)遗址的故事颇具传奇性。1965年,北京大学在临淄区进行考古调查时偶然发现,这里的一片荒野中有龙山遗存。随后,从20世纪70年代至20世纪末,国家各级考古部门对这片遗址进行了多次调查和发掘,终于一点点揭开了这个文化遗址的神秘面纱。

这个面积达230万平方米,距今约4000年,由中心城址和周边至少八片聚落点组成的遗址,是目前所见山东龙山规模最大的聚落。龙山时代遗存包括丰富的白陶器、施白陶衣的礼器和制作精美的磨光黑陶礼器,并且出土了较多数量的刻纹陶片,特殊器形的盉、陶铃等。

桐林(田旺)遗址包含了从山东龙山文化、岳石文化、商代、西周到战国和魏晋时期的各类丰富遗存,见证了临淄地区持续发展形成齐文化的重要历史进程,是海岱地区史前文化遗址中颇具代表性的文化遗址,出土的各种古陶器震惊了国内外。

“多年的考古勘探和发掘证明,桐林(田旺)遗址文化层厚一般在3-4米,最深处可达7米,内涵十分丰富。”临淄区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陈魁说,几十年前接连出土了大量陶器,对研究中华文明起源和早期城市起源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2001年被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22年成为北京大学考古教学基地。

从1965年开始,这里先后经历了6次考古勘探和发掘。2002年,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赵辉和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领队孙波带领考古队在这里考古时,意外地发掘出了许多蛋壳黑陶残片。经过细心粘对,最终修复出了一件精美的镂孔透雕高柄杯,这成为淄博地区史上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蛋壳黑陶杯。

这件精美的黑陶器引发了省内一股研究黑陶热,很多人对蛋壳黑陶的制作工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陶瓷专家以此为蓝本,不断试验。1984年,山东省博物馆钟华南教授经过多年模拟实验,首次成功复制出了蛋壳黑陶杯。龙山文化蛋壳陶的制作工序和流程初步解秘。

最薄处仅有0.1-0.3毫米之间的蛋壳黑陶,还有许多未解之谜。比如它是如何保证陶胎在0.3毫米内厚度的情况下不变形?那时候的工具至今未能发掘,古人又是用什么来控制形变和厚度的?蛋壳黑陶的成品率极低,生产周期较长,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4000年前的古代工匠仅依靠原始的工具是如何做到的?

“复制难度如此之大,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龙山文化蛋壳黑陶是中国古代制陶史上的巅峰之作,代表制陶技术的最高水平。” 陈魁说,除了蛋壳黑陶,桐林(田旺)遗址还先后出土了被称为“甗王”的全国最大陶甗等一大批陶器。这里也成为研究海岱文化最重要的研究基地之一。

古代精美器具千年“漂流面世”

在北京大学山东临淄田野考古教学实习基地的文物修复室里,工作人员正在一点点修复着最近出土的一大堆器物。陶器修复室里,两名工作人员正拿着放大镜和修复工具,一点一点粘接陶片,先根据陶片大小、样式、形状,初步确定器具的形状,再根据形状一片片拼对粘接还原。大碎片如半个掌心,小碎片还不如一分钱钱币大。“这是个细致活,急不得,也快不得。”陈魁说,一件件在地底下沉寂了数千年的古陶器,就这样慢慢复原重焕新生。

“一件陶器复原时间,少要几个月,多则好几年。” 陈魁说,考古工作细致严谨,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马虎。

青铜器修复室中间的大工作桌上,几排最近刚刚修复成功的青铜器引人关注。这些锈迹斑斑的古器具,每一件都巧夺天工。一件铜匜,引起了记者的好奇。

“这是古人洗手用的器具,相当于今天人们用的水瓢。古代贵族家里一般都配有成套的洗手器具——水盘和水匜。”陈魁说,主人或客人洗手时,侍女们一人持盘,一人持匜,匜的出口向下,水流通过出口浇到洗手人手上,洗手后的水则落入盘内。

这个仪式感强烈的洗手过程,在古代被称为“奉匜沃盥”,先秦时期,这种仪式在当时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占据重要地位,沃所使用的器物,就是匜与盘。沃是自上而下浇水,盥指洗手洗脸。《礼记·内则》载:“进盥,少者奉盘,长者奉水,一个沃盥,盥卒授巾。”说的是盥洗时,年少者捧着盘在下面承接弃水,年长者手执匜从上向下慢慢浇水。请长辈尊者仰掌受沃,洗完之后,再递上巾帕擦手,这整个仪式的过程就称为“沃盥”之礼。

原来,中华文明中晨起盥洗漱口的卫生习惯早在那时候就已经形成了。《礼记·内则》中就多次提到“鸡初鸣,咸盥漱”。古人们吃饭前也很注意个人清洁卫生,用“流水”搓洗双手,下边用盘承接污水。

在临淄区与齐国相关的匜与盘出土不少,大多都是青铜器具,比较有代表性的有齐侯匜和齐叔姬盘等,其中齐侯匜是全国最大的青铜匜,属春秋早期,现藏于上海博物馆。

修复室里,一位工作人员正在修复一件罐状古器。他说,这件器具已经修复了三个月了,现在正在修复罐口,还得再有一周左右时间才能基本完成。

而这一天,从桐林(田旺)探方坑里发掘出来的各种陶片又装了一车,又一批精美文物经过千年地下“漂流”后将重新面世。(全媒体记者董振霞 刘伟 汪利平 实习生方菁菁)


编辑:王磊
二审:王磊
终审:李子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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